0.
阳光是孕育生命的起源,包括人在内的生物都是在阳光沐浴下才能生存发展到如今的状态。
同时,也有些人惧怕阳光。比如神话中的吸血鬼,幽魂和行走在夜晚里的小偷等。畏惧向来都不是没有原因的,比如接下来发生的这个故事里的小偷,原本是完成了不可能犯罪的隐形人,然而就是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白昼进行盗窃,一道突如其来的阳光便成为了他现形的重要线索。
而这也是,我与那位侦探小姐的第一次邂逅。
1.
「多少?三千块钱!?」
店长激怒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响彻了整个商场,甚至可以听见墙壁忍受不住丢回来的声音。因为有混响加成,我第一次感觉到店长的声音是如此雄厚到可以去参加《我是个受》。
面对自己负责的收银机丢钱的局面,之所以还有心情自己跟自己开玩笑,是因为我对警察和如今的刑侦手段有着难以置信的信任。而且完全预料不到接下来到底会有怎样地狱般的无助在等待着我。
「是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钱整。都已经足够立案了,我们还是报警吧」
坐在收银机前的王经理,双手把收银机的柜子合上,说出了我最期待的一句话。
身为兼职收银员的我,如果是小数额的账目不对,我可能会更加紧张。因为很可能是我工作失误的原因导致,找错钱这种事情应该会发生在任何一个当过收银员的人身上。
但这次缺钱的数额是整整三千块钱,这个数额是完全不可能在找错钱的容许范围内的,大家都意识到了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失窃。
而今天一整天都在收银机前负责收银工作的我,不言而喻具备着天时地利的作案条件,以及合情合理的作案动机——穷。
「喂,幸芳。你今天有没有察觉到哪个客人有异常的,毕竟你今天一整天都在……不会就是你偷的吧!」
店长话说一半,像是名侦探背后划过闪电一般想到了什么,然后向我投来了合情合理的怀疑的目光
然而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偷这个钱,除非我得了失忆症然后正好忘了自己偷钱的经过。而且即便如此,钱包里也没有平白无故得多出三千….等等,为什么正好我准备今天去选购电脑,为什么正好我恰巧带了不多不少三千块钱现金在身上,为什么能够这么正好!
「我支持王经理的意见。再怎么说三千块钱不是小数目,果然还是报警吧!」
目前的处境我多说无益,还是把所有的麻烦事情都交给我们最敬爱的人民警察叔叔吧!
「嗯,对。目前清点的失窃金额是三千块现金,麻烦你们了。」
「好了,在警察来之前我们还是先排除一下自己人的嫌疑吧。」
王经理以出人意料的执行力报完警,然后挂下电话,面朝我们说到。
「什么?排除什么嫌疑?」
比察觉自己处境这件事情更让我感到惊慌的,是我的声音开始不有自主的颤抖起来。由内而外掩饰不住的慌乱颇有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没偷钱三千块的味道。
这次兼职过程中我最最最喜欢的王经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么多余的事情啊!尽管我喜欢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很照顾我们这些兼职员工,经常为我们分担工作。但是任劳任怨的人民警察叔叔不需要你分担工作啊,万一这个时候被发现我身上不寻常的持有大把现金,那我应该怎么解释啊!
「今天能够接触到收银机的店员只有我,店长,和您,陈幸芳先生。」
不妙,特别不妙。平时只叫我名字,跟我称兄道弟亲切无比的王经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不仅指名道姓地称呼我,甚至连投过来的目光都在警告我,不用挣扎了,我已经知道你是犯人的感觉。
「我们三个人都是从早班做到现在,没有离开过店里。也就是说,如果是我们其中一个做的话,现在是完全来不及处理赃款的。」
哦不,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这么一个机警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上司。不对,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感觉为我那莫名其妙的三千块钱找个合理的解释…呸呸呸,什么莫名其妙的三千块钱,那就是我今天准备购买电脑的预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那么,就先从我开始吧。」
话未说完,王经理就已经把钱包手机钥匙串等私人物品瞬间移动到了桌子上,然后掏出自己的裤兜,两手空空地耸了耸肩向我们示意。速度之快,让我差点脱口而出:此酒尚温!真是叹为观止的执行力。
「看来疑点最大就只有这个了。」
王经理捉起钱包,倒出了里面仅有的20块钱纸币和三个一块钱的银币。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按照他平时的品行,我想在场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他干的好事吧。
「啊啊,看来又得向老婆大人乞讨零花钱了。多亏了我老婆,现在我应该没有嫌疑了吧。现在轮到你们了哟。」
王经理投过来的目光让我愈来愈不自在,毕竟我还是想不出来怎么能令人信服地解释那莫名…呸,那三千块钱。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偷自己的钱有什么意义,但既然王经理这么说了,还是自证一下清白好一点吧。」
店长一边用浑厚的声音说道,一边从我椅子后面走向前来,靠近桌子后按照王经理的动作如法炮制。店长妻管严得更加彻底,钱包空空如也,也个硬币都没见到。
「好了,这下我也没问题了。幸芳,你还磨磨蹭蹭的干嘛,赶紧的啊。」
完蛋,王经理和店长这番动作过后全部店员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我身上了,该死的我到底怎么解释那三千块钱啊。
「唔…我这里倒是什么都没有,连钱包都没有。」
情急之下,我居然自作聪明地将三千块钱握在手里,掏出空空如也的裤兜企图自证清白。
如果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给做出这么愚蠢举动的自己两拳。这已经不是偷不偷钱的问题了,这是完全视在场所有人的智商为无物的举动。
「你手里的那是…?」
果然,王经理的执行力让他比所有人都要快速地问出了那句每个人都会提出的问题。
「这…这,这是我准备待会…去…买电脑的…….」
现在,还有什么,要比声音颤抖手脚慌乱地把正好符合赃款数目的现金撒出来的兼职收银员更符合盗窃嫌疑人这个名号的吗?如果有,请务必让我知道。
2.
看着满地的现金,整个店内陷入了一股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中。王经理带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投来恨铁不成钢一样的目光。
当你以为事情已经陷入最糟糕的局面,糟的无法再糟时,你显然低估了上帝这个编剧的想象力。基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如果安排命运的上帝真的存在的话,那么算我求求你了,快去拯救国产电视剧吧!
果然,人一旦进入点背模式,糟糕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停止。脑子超速运转,不停地思考应该怎么进行解释,或者退一步,不奢求解释清楚,只求能够打破这种如酷刑般的沉默和炙热烫人的目光。
好死不死,就在这时,我们最敬爱的人民警察推门而入。象征性的扫视了一下,看着一地的现金和所有人的目光,嘴角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我仿佛还能看到那抹令人绝望的微笑上面写着:可以下班了。
这也怪不得我们的警察叔叔,如果我是警察,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我也会觉得案情已经进展到可以扭送公安局的阶段了。
「您们好,我是附近派出所的。据说你们这里被盗了,可以稍微向我解释一下具体情况吗?」
我不管,就算待会我要被他拷走现在我也要向他磕头以表示他帮我卸下沉默这一酷刑的感激。
「警官,请问这么称呼。」
「喔,姓李,谢谢。」
王经理又以惊人的速度递上的咖啡向前问候,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出,就算见多识广的警官也被这样的执行力吓了一遭。
「哦,李警官你好。事情是这样的……」
不到一分钟王经理就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完毕,然后满意的往后退进了店员中间。
「开店和打烊都会清点一次收银机,只有负责早上开店前清点的店长,打烊后负责清点的王经理和当天的收银员能够接触到收银机,失窃是在打烊清点的时候发现的,收银员小兄弟身上夹带着与赃款数目相等的现金,没错吧。」
李警官一边看着刚刚的笔记,一边向店员确认事情的经过。尽管没直接把我拷走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了,但听到自己被当嫌疑人提及到的时候还是相当难受。
「就是说,还是无法排除被混在顾客里的小偷盗窃的可能性咯。」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无法排除被顾客盗窃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李警官要开始为我洗脱嫌疑了?不愧是人民警察,果然不负众望!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给李警官磕头!磕一万个都行!
「话是这么说,可是…」
王经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表达了他的意见,然后带领着所有员工心照不宣地再次望向了我。王经理,求求你行行好吧。别再为我们可爱的人民警察叔叔分担工作了。
「你们这里有监控摄像头吧,对,就那个。正对着收银台位置的,只要看了那个监控录像,一切就都清楚了。你们也别这么快就冤枉人家小兄弟。」
哦!哦哦哦!对了,还有监控这个东西的存在。生活在有警察的世界真是太幸福了!警察叔叔万岁!在我凝望李警官的眼睛快渗出泪水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想到我现在的处境连警察叔叔和监控录像也爱莫能助。
「李警官说的是,监控录像肯定有,我现在就去调给你,跟我一起来吧。」
跟着王经理的指引,大家跟着来到保安室里,由今天当班的小刘调出了录像。之前本来是想到这里兼职做保安的,后来觉得还是收银员更适合我一些,就放弃了当保安的念头。如今看来,当时的我真是愚昧至极,乖乖当个保安多好啊,哪会出今天这档子破事。
不过也多亏的当时来过保安部面试,跟小刘见过几次面后成了我在这商场里难得的好哥们。尽管在我手里撒出现金的时候他也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但如今看到有能够给我洗清嫌疑的机会,他也相当卖力的去进行协助。或许也可以说是身为保安的尽职尽责吧。
「喏,这就是今天的监控录像,这个就是正对收银台的那个机位。李警官请过目」
看到小刘协助李警官调取监控的画面,莫名的有一股我终于可以脱罪轻松感。轻松到无所事事,居然开始打量起周遭姑且称得上是同事的人来。
周遭同事面临这种突发事情时所的行为基本都大同小异,要么就在小声议论,就算听不见从他们的目光里我也知道是关于我是不是犯人的话题。要么就是在感叹自己打工的商场也会遇到这样的案件。
但,只有一个人,只有她,是与众不同的。黑色的波浪长发搭配上精致的亚洲人脸庞,几乎连当红的一线明星都难以匹敌。而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她那浅蓝色的瞳孔和那副圆形的充满民国气息的金框眼镜,知性而睿智的眼神似乎拥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的力量。一身黑色的背带长裙搭配里面的白底黑条纹T恤,与其说是清纯可爱,倒不如说平添了几分的俏皮。
说她与众不同,不止是因为长相,更多的是因为她散发的特殊气场。只见她右手臂贴着身体以手背托着左手手肘,左手以托腮的姿势时不时捏着自己的嘴唇,而那双浅蓝色瞳孔的眼睛几乎眨也不眨的盯着监控屏幕。神情甚至比脸快贴到屏幕的李警官还要专注。
不得不说,在点背了一天之后看到这样的美女同事,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然而这时我还浑然不知,眼前的这个女生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3.
「啊~!还是没有找到吗?」
小刘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带着困意地向李警官问道。
早上八点开始营业的商场,到打烊发现失窃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中间一共有足足十个小时的监控录像,哪怕以两倍的速度在进行查阅,也起码要5个小时才能彻底看完。
顺带一提,这是我睡过一觉后醒来看见的场景,已经是晚上11点15分了,黄昏时分昏暗保安室已经灯火通明,就算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李警官也已经疲惫不堪,因为大部分员工基本可以确定与本案无关,于是看够了热闹后大家也就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只剩下那位浅蓝色瞳孔的美女同事还在以同样的姿势和李警官一起看着监控录像,只是姿势由站姿变为了倒坐在靠背椅上,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上半身趴在椅子的靠背上。虽然以身体姿势来判断已经略显疲惫,但在她精致的脸庞里居然找不到一丝的困意。
「好的,看完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情。我也真是犯蠢了,明明小偷就在眼前被人赃俱获了,居然还傻傻的看了这么久的监控。」
李警官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一个懒腰几乎要把脊椎的弧度拉到极致。而处于刚睡醒的状态,趴在桌子上朦朦胧胧的我还在思考李警官话中的含义时,他就转身往我腿上踢了一脚。
「差不多可以了臭小子!我可是好心为了你足足看了十个小时的录像,从你拿到收银机的时候起到打烊把收银机交给经理,不要说人了,连一只能夹带收银机里钞票的苍蝇都没有。我这么为你着想你不仅不老老实实认罪居然还看着我像傻子一样帮你查监控。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受的什么教育!对了,受教育好也不会到商场里来偷钱了,我真的是困得不停犯蠢了,走了走了,没工夫陪你耗下去了!要耗去局子里,有的是人陪你耗!」
李警官整理好笔记起身穿外套时又催促式的踢了我几脚,把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直接踢精神了过来。这完全是被当犯人对待了啊,刚刚到现场的时候还叫我小兄弟,现在新人换旧人了,扭过脸就叫我臭小子。
没想到刚刚还斯文儒雅的人民警察叔叔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暴躁,几乎是想让我变成皮球一般让他一脚踢到门外那是最好不过的。说到底警察叔叔也是人呐,莫名其妙的被叫去看监控看到半夜换谁谁都烦,而且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我是犯人了,还是人赃俱获的那种。对待犯人这种态度也算是很温柔了吧。
不对!打住!为什么睡一觉起来我就接受自己是犯人的这个事实了,呸!去它个铲铲的事实,这明明还只是推测而已。更何况,我堂堂正正打个工赚零花钱,凭什么被这么对待。不行,现在一定要想办法。
等等,这种被怀疑的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好像不止一次的经历过,对了,狼人杀!在大学只要是进个超过10人的组织,就必定会有人拉着大家玩这个。在这个游戏里当狼人的角色肯定会有被怀疑的时候,而被怀疑时,最好的方法就是——甩锅!
一头钻进死胡同里去想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坏人,还不如指着另外一个人说:你看,那才是坏人。
「明明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什么就非怀疑是我偷的钱不可呢!?」
制定好战略的我鼓起勇气,大声的向李警官吼叫到。就连还没走的店长和经理都被我吓得一哆嗦。
「哦嚯?有意思,那我倒是想听听人赃俱获的你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李警官一屁股坐到,不对,准确点说是摔到旋转皮椅上面,饶有兴致的对我说道。不管怎么样,自己刚才的遭遇被一直以人赃俱获来形容时,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更难以接受的是我居然还无法为自己辩解。所谓的有口难言,百口莫辩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就算我把事实说出来,我没有偷钱,这三千块真的是我自己的你们也不会相信。但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明明……王经理也有作案嫌疑啊!你看,他打烊清点收银机的时候顺便拿走三千块钱再假装第一发现者也是有可能的对吧!而且你看他今天的行为是不是很可疑,又是第一个发现钱被偷的人,又是主动抢先报警,报警完还急着要自证清白,简直是此地无银!警察来了抢着阿谀奉承,端茶送水,这些不自然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才是小偷,他心虚了!!!」
哇,我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够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在中间选择甩锅对象的时候,觉得嫁祸店长自己偷自己钱的行为实在是太没溜了。但一旦说出王经理的名字后,居然能够顺着理出这么多不自然的事情出来,也许我是个推理天才也说不定哟!
「那个…没想到到了现在幸芳兄弟还是在怀疑我啊,你说的那些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我想说如果…如果啊,真的是我偷的,那么这三千块钱我到底藏在哪里了呢?总不能是我把钱偷偷塞进你口袋里的吧?」
平时温文尔雅乐于助人的王经理,实在是吓了好大决心才可以决定去嫁祸他的。良心的巨大谴责本来已经够难受了,结果违背良心的嫁祸还被一下子就戳穿了,我只能哑口无言。
「那倒不至于,这三千块钱是我…..」
本来是想着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但仔细想想才发现这件事情其实真的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手里的三千块钱,我很清楚是我的。监控里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顾客,而能够接触到收银机的另外两个人,店长和王经理。他们的随身物品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如果是我们三个人其中之一偷的,那么钱到底会被藏在那里了呢?而且退一万步说,店长也没有作案动机,总不会真的自己偷自己的钱玩就图个乐吧?而王经理的品行也不像是会偷盗栽赃的人。那能怀疑的人就只剩下……
啊!啊啊啊!!!!不行了,我认输了,我的脑子快要崩溃了!不对是我的精神和脑子一起,已经被彻底击溃了。明明不是我偷的,为什么得出的结果就只能是我偷的不可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连警察都解决不了的怪事啊!为什么这样的怪事还必须要落到我的头上了。
「不对,这三千块钱不是我的,只能有这一种解释。其实我出门根本没带钱,我忘记了,哈哈哈,对,我忘记了,我出门根本就没有带钱……」
「那就对了嘛,你出门没带钱,而你现在身上有三千块钱,那这个钱就只能是你偷的了对不对呀!」
「嗯!?不对,那我记错了,我是带钱了,出门我确实带钱了,带了正好三千,不对,我带了四千,我不仅仅没有偷钱,我自己还丢了一千块,我要报案!」
「那先不管你带没带钱的事情,收银机里不见的三千块钱究竟到哪里去了嘛?」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这么推理剩下的结果就只有被我偷了不可,为什么我手里正好有三千块钱,为什么原来的三千块钱会不翼而飞,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吧。对,一定是神,是神捉弄了我。既然是神说我偷得,那么就是我偷的了吧,我投降!我认罪!」
在那一刻,我的意识已经完全被击溃,意识模糊的我只想着否认眼前的事实。完全百口莫辩的绝望的处境,那就是地狱吧。
「噗,真是精彩哦。我从事警察工作十多年,这倒是我第一次到这么精彩的认罪方式。为了弥补我看了十个小时监控录像的艰苦,小兄弟你也是很拼了哦。那,既然认罪了就跟我回局子里吧,坦白从宽哦,秉持神的旨意犯罪的,神之子兄弟!」
万万没想到,我下午的幻想居然成真了。当手铐拷上自己手腕的那一刻,我才有了毫无抵抗之力的绝望的实感。现在就算是神仙,菩萨,佛祖转世都无法为我洗脱罪名了吧。
可能是幻觉吧,在那一刻,我居然听到了神仙的声音
「等等喔,抓他干嘛,他可不是小偷哟!」
4.
神仙如果会说话,它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我知道了,是萝莉音!
什么鬼东西!什么神仙说话!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我当时的内心活动的话,一定会认为我疯了。但其实我觉得当时我的已经一定程度上算是疯了。但如果没有她,没有她的话我估计会疯的更彻底更完整一点。因为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那天我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
而她,就是这个萝莉音的主人,月白小姐!
5.
「等等喔,抓他干嘛,他可不是小偷哟!」
这大概是我活了20多年所听过的,人类所发出的最好听的声音了。其实就算抛去我目前的处境不谈,这个声音本身也极具特点。用稍微古老一点的描述就叫声如银铃,如果用更现代,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去描述,那就只能是:萝莉音!
声音是从靠近电脑桌的那台旋转皮椅背后传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那个跟着李警官一起看了足足5个小时监控录像的美少女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跪半蹲地缩在了旋转椅和电脑桌中间。而这个美少女,正是改变了我今天命运的,不对,是改变了我一整个人生的,月白小姐!
「什么?不是他偷的?你有什么证据嘛?哦,我懂了。原来是你偷的啊!」
「我可去你的吧!什么跟什么啊,我哪来的机会去偷钱啊。你真的是警察吗?」
月白小姐用双手撑住膝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顺便借助起身的爆发力,将自己的不满情绪一并发泄在了对李警官的嘲讽里。
当月白小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之后,我才惊觉刚刚那个气场强大到令人肃然生敬的大美女,原来实际身高不过160cm不到。当然,这只是实际身高,在我之后的心目中,哪怕把160后面的单位cm换成km都不为过。
「哦,也对。不对!我真的是警察哦小妹妹,你看,我是有警察证的喔!」
「免了免了,那东西还是留着去骗你女儿吧,对我没用。」
「这……」
李警官好像对自己警察身份遭到怀疑这件事情十分难以接受,把警察证连带外套嫌弃地丢到一旁的待客沙发上。或者说以这种动作向月白小姐表示他的愤怒,但就月白小姐的表情看起来,效果十分的不理想。
尽管已经被今天这个奇怪的案件折磨的神志不清,可以说是临近了崩溃的边缘。但这个警察和萝莉之间的对话真的是让人很难不做到忍俊不禁。就算当时已经被逼到绝境,几乎疯了一半还被带上了手铐的我也噗嗤一下的笑了出来。
「哦嚯?没想到你是这种跟小女孩说上话就走不动路的警察哟!啧啧啧~」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目前还没有展示出任何我真的可能洗脱罪名的希望,但当此时我的心态就像下午看见李警官在查阅监控录像时一样的轻松。不对,是比那个时候还要轻松。也不对,那种感觉不是以轻松两个字可以解释的。如果人间真的有那种感觉的话,那就真的像是看到了神明……不是神明,是看到了天使一样的感觉。没错,她就是天使!
「你给我闭嘴吧!臭小子!哦不对,是神之子大人。您刚刚精彩的认罪演说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不只是我,连李警官也被带着轻松了起来。
「喂!喂!喂!喂!喂!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听我举出证据啦,警察大人,神之子先生!」
等等,什么时候开始神之子先生就理所当然的变成我的称呼了。我不接受这个外号,绝对不会接受!
「他们安静了,你快点说吧。」
王经理又以惊人的速度抢在所有人前面接住了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嫉妒之火开始蔓延地燃烧起来了。不对,现在我还是带着手铐的犯罪嫌疑人,怎么会突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咳咳,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林月白,今年可是二十四岁了!虽然是兼职,但我可是个实打实的侦探喔~」
月白小姐双手掸了掸身上背带裙,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警官,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一八九侦探事务所
兼职侦探:林月白
「咦~!」*5
很显然,当她说出自己是侦探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想必大家的内心想法跟我都是差不了太多的,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侦探,原来侦探并不是像推理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具备一眼就知道他是侦探的鲜明特征;同时也不像我们现实的刻板印象一般,是个猥琐的跟踪狂大叔。站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五官完美到无法挑剔的,性格俏皮的,还操着一口萝莉音的大美女。
「你不是杂货员吗?怎么就变成侦探了?」
好嘛,王经理的速度看来我是一辈子都跟不上了。
「那只是我的兼职而已哟!毕竟在这个时代靠侦探收入养活自己实在有点天方夜谭。特别是像我这种不想跟踪他人,不愿意介入他人婚姻的,不管是以小三身份还是以侦探身份。所以只能四处找兼职糊糊口,顺便扩大自己的接触面积,或许可以遇到更多不可思议的谜团哟。你看今天不就遇到了吗?」
月白小姐说完,露出灿烂无比的喜悦的笑容,然后摊开左手手掌朝向了还完全处在状况之外的我。
「所以你来我们店里打工只是为了找案件?」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不要在意,那些都不重要。只是现在还有个问题,门外的监控摄像头是归警察系统监管的,李警官,能够给我调看门外的那个监控录像吗?」
「唔…可以是可以,但录像的视频文件在局里,你要的话……」
能够这么轻易得说出『可以』这两个字,证明了李警官跟我一样,也是处在状况外的状态。
「我现在就去,你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局里的人吧!」
话还没说完,月白小姐已经拿起外套跑出了店里。
「哎?嘿!等等,我答应了吗?我刚刚有答应她吗?
不对,这不是问题。他手里的外套是我的吧!我的警察证还在里面吧!」
「哎哟,那可就没办法了呀~谁让你是那种跟女生说上话就思考不动的警察蜀黍呢~」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往死里嘲讽这个刚刚还把我当成小偷的人民警察同志!
等等…我哪来的勇气嘲讽,现在手上还带着手铐,那个说我不是犯人的所谓的侦探小姐现在已经跑路了。甚至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所以目前的情况是……我依旧是第一嫌疑人。
6.
「哎!?什么?她已经在调阅监控视频了?」
「是的,李sir。她刚刚拿着你的警官证说是您拜托她前来查阅的,难道不是您拜托的吗?那我现在去阻止她!」
「算了,让她看吧。我倒是要看看现实中的侦探到底能玩出什么名堂。」
「是,李sir」
好吧,上面关于对方的回话完全是我按照港剧警匪片里脑补出来的。但其实实际上的回复应该也差不了些许。总而言之,我们亲爱的侦探小姐在李警官的电话到达之前就拿着他的警官证调阅好了她想要的监控录像。打她跑出门起过了20分钟左右,她终于带着她的证据回来了。
7.
「呼~呼呼~我回来了,神之子先生你得救了哟!呼~」
月白小姐右手撑着门框,几乎把娇小的身躯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而左手搂抱着的,是李警官的外套,里面似乎包着一个长方形状的物品,这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说的证据了吧。
「神之子先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外号就先不计较了,你…该不会是跑着去的吧」
终于,我终于抢在王经理之前接下了月白小姐的话了!这可能是今天比我被洗脱罪名还要开心的事情了
「废话!都这么晚了我上哪打车去!」
然而得到的却是她把我当成智障的回应,嘛,算了。如果她真的是侦探,被侦探当成智障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更何况是美女侦探。
「那么,准备好了吗各位,我要开始咯~」
月白小姐深吸了一口气捋顺气息,然后一边搓着掌心,一边走到我们5个人面前,语气难掩兴奋地说道。
「你要开始什么啊?」
应该是王经理的执行力导致他成为了一个有话必说的人吧。尽管这句话应该也是在场的所有人想提问的。
「这还要我说吗?当然是开始我的推理和指征犯人啊!呲,真是扫兴!」
显然,月白小姐对于状况外的我们感到十分的不满,刚刚兴奋不已的表情不到一秒钟就黑了下来,还不屑地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声音。
而我们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什么晚会的开场仪式一样,在场的五个人都各自四目相窥了一番,然后心照不宣地决定默默的听下去。没有人再做多问,这也可能是因为月白小姐那个特殊的气场吧。
「咳咳,那我开始了!」
在清了嗓子之后,月白小姐的神情又从阴暗无比回归到了兴奋难耐的状态,这大概就是大家所说的职业素养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月白小姐的推理激情导致的。如果是之后的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肯定会选择后者的答案。
「虽然我和大家一起目睹了全程,但还是先捋一捋事件的经过吧。」
月白小姐把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面朝我们说到。截然不同的对待同一件外套的行为,如果李警官现在能听见我的内心活动,我就想问他一句羞不羞愧!
「首先,事情的起因是您,也就是王经理在下午六点准备打烊的时候清点收银机时发现少了三千块钱,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报了警。」
我觉得迅雷不及掩耳地报了警这个形容天打雷劈的准确。
「然后,在报完警的同时,又带领了所有有可能接触到收银机的三个人,分别是王经理,店长大人和陈幸芳先生以自己搜身的方式自证清白。」
她刚刚叫我幸芳先生了。她叫我名字了!
「然而结果却不理想,正好在幸芳先生口袋里出现的三千块钱和他慌张的态度让他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她又叫了一次!赚到了!
「随后,李警官到达现场。了解了经过之后,提议以看监控录像的方式查清三千块钱的去向。」
「这是对于失窃案件最正常不过的侦查手段,但是诡异的事情在这里开始了。那就是我和李警官翻阅了真正10个小时的监控录像,从早上店长和收银员幸芳先生清点收银机开始,到下午打烊王经理跟幸芳先生第二次清点收银机。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员工有机会去偷走收银机里的钱,也没有任何一个顾客对里面的钱起过歹念。记住,我说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员工哦,包括收银员幸芳先生在内!」
「幸芳先生的手每一次打开收银柜的时候我的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他要是企图从里面拿出过一毛钱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收银员,只是兼职打打零工。但我自认手脚并不算慢,而且监控录像是以2倍速度播放的,再结合监控录像的角度和清晰度,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没跑了,一定是天使!
「而且,幸芳先生已经不是第一天在店里当收银员了,他当然知道每天早晚会对收银机里的现金进行清点。虽然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智商的,但就是再蠢,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去偷店里的钱吧。」
「基于以上,我选择相信幸芳先生是清白的!」
今天,月白小姐这一句话在我心中的份量,要远远胜过于学生时期老师的那一句:现在下课了。
「但事件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幸芳先生没有偷钱的假设成立,他口袋里的三千块钱也确实是他自己的。那么,最大的谜团就出现了。到底是谁以怎样的方式偷走了这三千块钱的呢?」
高兴了半天原来只是个假设啊,算了,这种情况下能够假设我无罪其实已经具备相当大的勇气了
「先不说三个嫌疑人除了幸芳先生之外的店长和王经理,他们完全没有动机去偷取收银机里的钱。而其他的员工要去偷收银机里的钱首先还要过了幸芳先生这一关,他可是如同一座守卫一般屹立在收银机前足足十个小时,连头都没扭过一下!」
听到有人能够注意到自己工作的态度的感觉,真的不赖哟。
「而且就算这个守卫失守了,就如监控所示,也没有记录下任何人去触碰这台收银机的动作。在这样完美的防御之下,不要说偷,几乎没有人有机会去触摸到收银机里面的现金。」
「密封的收银机在这十小时之内只有收银员可以打开,而他每次打开就都要暴露在所有人和监控摄像头的监视之下,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美的,众目睽睽之下的盗窃案件!」
「所有人的注视,天衣无缝的防御。犯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收银机里的三千块钱偷走了。」
目前为止,月白小姐以其标志性的抱胸托腮捏唇的姿势给我们从头到尾梳理了今天这起奇异的案件的经过。偶尔讲得兴起还伸出食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圈。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卵用,听到这里我还是不知道三千块钱是谁偷的,甚至连证明我是无罪的这一点都做不到。
但是,月白小姐接下来的发言,让我彻彻底底颠覆了对眼前这个女生以及对侦探的所有刻板想法。
「那么,犯人是谁,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做到的呢?」
「基于目前的推论,犯人就是透明人!」
「哈!?侦探小姐,请不要玩弄我们的感情!」
「我可去你的吧!我怎么就玩弄你的感情了!基于目前提到的讯息,确实只有透明人才能做到在大家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偷走收银机里的三千块钱。而因为世界上不存在透明人,所以,这是不可能犯罪!」
「啊?所以说了半天你是要告诉我们不存在小偷,三千块钱是自己长了腿跑了的对吗?我看啊,侦探小姐你也别忙活了,这里就有一个人赃俱获,无论从长相到动机都符合小偷的人,我直接带回去就行了。」
现在只要给我一个称手的兵器,我定要将这个该死的人民警察蜀黍斩于马下!
「现在警察的圈子里都流行不听人把话说完的吗?幸芳先生您可以尽管带走,只是我打赌,过不了多久你自己就要放了他。」
「我不需要你给我占卜未来,我只想知道犯人不是他是谁,怎么偷的!」
现在李警官每说一句话我都欲哭无泪地看着月白小姐,而月白小姐每次都是以一个『包在我身上了』的眼神回应我。从她那浅蓝色瞳孔里传递出来的,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无瑕的善意了吧。
「这个问题确实难了我好长一阵子,甚至我都开始想推翻自己的假设,其实犯人就是幸芳先生,他真的有那么蠢,就这么把三千块钱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刚感动完就听到这个,月白小姐,你果然是来玩弄我的感情的吧!
「直到,我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这个!」
说着,月白小姐走到电脑面前,调开了刚刚看完的今天十个小时的录像。不停地拉动进度条,翻阅着时间轴。
「没错,就是这个!」
月白小姐抬起左手中指,高高得落下点在了enter键上面,屏幕里的视频随之开始播放。
「大家看到了吗!」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下意识的把脸往屏幕前凑了凑。然后又都不约而同地摇起了头。
「什么都没看到嘛。」
「没有偷钱的客人,也没有令人注意的事情发生。」
「所有的员工也都在各司其职,最近的也在收银台十米开外」
确实,月白小姐给我们看的这段录像只是一段极其普通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监控片段,给我十年,不,给我多少时间都看不出有什么花样。
「各位注意的地方有点单一啊,不要被犯人留下的幕布遮住了双眼哟!」
在了解了整个作案手法和过程后,我才发现月白小姐的这个幕布比喻简直恰当到无与伦比!
尽管按照月白小姐的说法,她的提示已经给得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但是在场所有人还是没能看出视频里有什么名堂。
「好啦,看来真是高估各位了。那么,接下来由我来揭晓谜底吧!答案就是这个!」
说着,月白小姐将手指向了屏幕的一个位置。在视频里,这正好是商场入口的位置。
「不就是商场的大门吗?还能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场的人不知不觉中都跟着月白小姐的节奏走了起来。
「不是让你看大门,是让你看这个!」
说着,月白小姐的手指在地上的位置划了个圈。那个位置上,恰好有道从玻璃自动门透过的阳光。
阳光吗?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跟不翼而飞的三千块钱有关系吗?
心中虽然抱有这样的疑问,但理性告诉我,为了防止被进一步地当成智障,这时候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
「这不就是阳光吗,难道是太阳偷走了三千块?那幸芳先生的推理就真的完美了,果然是神仙干的!」
「我可去你的吧!什么神仙干的,就是这个阳光!就是缺了这个阳光!一旦这个阳光拼上,我就全都明白啦!因为我是月白小姐啊!」
「日+月白=明白…侦探小姐,你觉得现在是玩这种文字游戏的时候吗?」
「我的提示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以为我在玩文字游戏,我可去你的吧!」
果不其然,执行力极强的王经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领了一份智障套餐,总是慢一拍的我也只能低头,默默祝他用餐愉快。
「如果大家还是不能从这个录像里找到线索的话,那么就请大家再看看这个吧!」
说着,月白小姐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拿出里面的方形物。在方形物的一面构造与黑胶唱片机十分相似,只是黑胶唱片被一个光盘般的碟子代替。那个是…….
「硬盘,没错,这就是这台电脑里的硬盘。」
「哎!哎哎!!原来你刚刚蹲下去就是在拆电脑硬盘的?」
「是的,我之前在电脑城兼过职,这个出乎意料的简单哦。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
只见月白小姐手脚麻利地将硬盘装进电脑里,然后打开电脑文件,调出硬盘内的一个视频文件。
「这是….」
「正如大家所见,这是我们门口外面的监控录像,我顺便拷贝了一份到这个硬盘了,托李警官的福我才能够调阅,多谢您的警官证啦~」
被月白小姐一方夸赞之后,李警官的脸色不出所料的阴沉了下来。
「大家对比这两个录像,就算再愚钝,也能看出端倪了吧。」
说着,月白小姐同时打开了两个录像视频并排放在一起,左边是正对我的监控录像,右边是店门口外的监控录像。录像内的商场正常运行,井井有条,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大家再次本能地将脸凑近屏幕,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观察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有机会靠近收银机的角落。
「唔…还是…哎!哎哎!!!」
李警官发出惊讶的叫声,同时也让其他听到叫声的人惊讶了一番,只有月白小姐露出了灿烂的,满意的笑容。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了吗?」
完全状况外的我还是不能理解是什么让李警官如此惊讶。
「倒...倒回去!」
李警官慌张的仿佛看到了鬼一般
「你看,这个人…」
李警官的手指一直跟着录像上一个穿着棕色格子长衫,头戴宽边礼帽的人移动。
「他…从外面走进了店里,然,然后……」
「哎!消…消失了!?」
只见录像中的这名男士一直以单手拉低帽檐,走向商场内部,然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在场所有人都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再次的四目相对。只有月白小姐趴在显示器上面依然灿烂的微笑着…
「看见了吧,我没骗你们也没玩弄你们感情吧。犯人真的是个会隐身的透明人!」
8.
『时空穿越,瞬间移动,意念控制,力大无穷』
超能力是所有人都曾经想象过的事情。而如果要排一个最受欢迎的超能力排行榜,『隐身』肯定能进入前三,稍微刷一刷选票,估计拿个冠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超能力之所以叫做超能力,肯定不是因为人人都有。然而在超级英雄电影之外的画面,看到有人实打实的在你面前隐去身影。可能没有多少人的人生中能有这样的体验。
谁,也无法形容目睹当时那一幕的我究竟吃惊到什么程度。
9.
「啊!?哎哎!!!也就是说我真的被神,不对,被超能力者捉弄了!真的有一个会隐身的透明人进来偷走了我收银机里的三千块钱!!!」
「傻了吧!现实中哪来的透明人!」
没想到,第一次与月白小姐的身体接触,是她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我头顶上。要不是这一下,我完全无法想象在她娇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痛痛痛!什么没有啊,你看,这不就是吗!」
「世界上没有神仙,最先进的光学技术也无法达到如此的隐身效果,所以你放心吧,没有透明人。」
月白小姐可能也意识到刚刚那一下有点下重手的味道,又挂起了她职业式的灿烂笑容,像安抚小孩一样温柔地抚摸着我刚刚被打到的部位。然而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哦!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说的幕布原来指的是这个!这样一切就都明白了!」
李警官又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
「明白了吧。但是身为警察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太慢了哦!」
月白小姐嘟了嘟嘴向李警官做了个鬼脸。
「你们别就都明白了啊,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啊,我们啥都不明白啊,怎么这个人走到店里突然就不见了!」
有问必提的王经理又忍耐不住了发问了。
「好啦,都到这份上了。就毫不留情面地揭开犯人所设下的幕布吧!」
「还记得我刚刚说到的阳光吗?」
「嗯嗯!记得!」
在场除了李警官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吊足了胃口,面对月白小姐就像是一群等待妈妈喂食的雏鸟一般。虽然急不可耐,但也只能乖乖地按照月白小姐的节奏走。
「大家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天空了呢?」
「嗯!?这个有什么关系啊?」
「没有人有印象,今天的白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却是阴天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就算是阴天也有偶尔出现阳光的时候啊,就那么一下,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
月白小姐来回按动前进和后退的按钮,反复播放了店内照进阳光的那一瞬间。让意识到了什么的王经理,说话声音渐渐小到如同蚊子一般。
「没错,阴天偶然出现阳光也实属正常。反常的地方就在,这个阳光太快了!」
「太快了?」
眼看王经理已经失去了发问的想法,只能由我来接着月白小姐的话往下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太快了。一般而言,阴天出现阳光的过程是由弱到强的,在监控录像里面也应该是有暗变明的。而这个阳光出现得过于突兀,突然间很刺眼的出现,然后又在突然间消失了。这显然不会是自然现象。」
「所以这意味着…」
「我们再来看我调阅回来的门口外面同一时间的监控录像,首先很明确的一点,这个时间点外面依然是阴天,没有出现太阳。然后…」
只见李警官刚刚手指的那个棕色格子衬衫的男士出现在了录像画面内,走向商场,通过商场的自动门。然后,却没有进入到商场内部监控录像的画面。
「消失…的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在画面上『消失』的时间正好就是店内阳光突然出现的时间。这个阳光,就是犯人设下遮蔽我们双眼的幕布!」
「尽管侦探小姐您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但我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幸亏王经理执行力,再次抢在了我前头替我提出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不用看了,这个录像被剪辑过了,足足看了5个小时都没发现,该死的我真是蠢昏了头了!」
李警官突然一句话,打破了月白小姐一直吊着我们的悬念。
「剪辑!?」
这是一个大家都能想到的关于处理监控录像的手段,只是在这之前完全没有人能够往这个方向去思考。所以但答案被丢到眼前的时候,大家也都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没错,就是剪辑。警官大人总算发挥点作用了啊!」
月白小姐又向李警官做了个鬼脸以表敬意。
「剪辑的手法可以说是相当老练了,监控摄像头的机位本就固定,而且还刻意选择了画面中没人经过的时候,连幸芳先生穿的衣服都跟今天一模一样,甚至连站位都相差无几。再加上一些调色的处理,别说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来往顾客身上的李警官,如果没有那道突如其来的阳光的话,可能连我也要被犯人蒙住眼睛了呢!」
「等等,虽然你都这么说了…但我还是不太清楚那道阳光跟录像被剪辑过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唉,真是败给你了。」
月白小姐虽然依旧一副关爱智障的态度,但从她兴冲冲的肢体动作已经在告诉我,解释真相这件事情于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只见月白小姐踱步到电脑跟前,不断地调整着两个录像视频的进度条,然后同时按下播放键。
「你看,这道阳光在录像里突然出现的时候,正是这个褐色格长衫的神秘男士进入店内消失的时候。随后,过了43秒,这个神秘的隐身男子走出了商场的大门,那道阳光也随之突然消失,而店内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看见。
也就是说,店内录像视频上的这43秒,被剪辑替换成了其它日子里的录像。为了找到违和感不强烈的这段43秒的替代录像,犯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哟。只可惜,他始终没有预料到阳光会成为戳破他幕布的利刃。
而就在这43秒的时间里,幸芳先生您守卫的收银机就这样沦陷了哟!」
「啊!不可能,我可是连头都没有扭过一下,怎么可能…对了,这么说的话这个褐色格子长衫的男人就是犯人咯!我想起来了,我那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付款的时候一直把帽檐拉得很低,我还以为是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原来是在打我收银机的主意!
等等,这个人的衣服没有可以容纳三千块钱的兜子,而且我也敢肯定我多少是有些警觉的,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偷走那三千钱的,还有他……到底是谁。」
「这些问题还是让犯人同志来回答你吧,你说呢?小刘先生!」
月白小姐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微微侧头,望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保安室的小刘。
「什么!?」
店长,王经理和我都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向小刘投去的目光,与其说是鄙夷,不如说是代替语言的询问:为什么?
「哈哈,又要玩弄我们的感情了吗?不知道月……侦探小姐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呢?」
从调取完监控录像到现在为止一直一言未发的小刘,不缓不急地抬了起头,望着月白小姐,慢慢悠悠地说道。
「不言自明了吧,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够做到事先截取好录像视频,然后再进行剪辑替换的吗?」
「哈哈哈!笑话!还以为侦探小姐真的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呢?到底不还是无凭无据的推论!且不说保安室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当班的,只要是任何一个员工也都有可能趁着当值保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来,这个,月白小姐也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过的了吧?嗯?」
砰!!!
「真的...真的是别人做的吗?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是不是你做得,刘...先生!」
月白小姐一个侧身,将右手狠狠地砸在了电脑桌上,随后抬头,狠狠地迎上了小刘的目光。带着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地问道。那种颤抖与先前我的那种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这是月白小姐努力遏制内心怒火而导致的颤抖,金框眼镜下目眦尽裂的浅蓝色瞳孔也在证明着这一点。如果…刚刚挨在我头上的那一下是这种力度的话,那我现在怕是已经呜呼哀哉了。但就算这一下不是挨在我头上,大家也着实被月白小姐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
「咋咋呼呼的吓人方式只对三岁小孩有效,人到底还是动物,越是大呼小叫的越是证明心理没底。月白小姐,看来你也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证据了吧,侦探游戏告一段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恕不奉陪,再会!」
小刘起身甩了甩头,做了几个缓解身体疲劳的动作后拿起背包准备离开。
「我给过你机会了哟!」
月白小姐收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臂,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地起伏了一下,语气又回到了最初俏皮可爱的模样,声音也比刚刚软了许多。只是声音里还残存着些许难以掩盖的哭腔。
「够了,侦探小姐。我们这些底层劳动人民的世界可都是很忙的喔。」
小刘的脸几乎要贴到月白小姐的脸上,用貌若温柔实则挑衅般的语气说完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真的以为删掉原视频后就万事大吉了吗?」
小刘停住了迈向门口的步伐,手扶在保安室的门框上,侧过头望向月白小姐。
「哦?也就是说我们亲爱的侦探小姐手头还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吗?我倒是乐意欣赏欣赏。」
「除了原视频以外,没有其他证据了。但,可别小瞧我了,我可是实打实的,侦探哟!」
月白小姐好像才终于从情绪里走了出来,语气显得坚定无比。
其实哪怕在不同的工作基站我也有所耳闻,商场员工的八卦传播速度可能与光速相差无几。月白小姐在一个月前入职的第一天就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情就认识了保安部的小刘。随后经常有员工在工作时间找不到月白小姐,估计是偷偷溜进了保安室找小刘先生了吧。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月白小姐对小刘有好感,只是动作矫健的月白小姐从来就没被人抓住过,不过现在想想,要抓住一个潜入的侦探着实也没那么容易。
除去其他因素不谈,其实年轻英俊身材健硕的小刘就长相而言跟月白小姐也算是挺般配的,就其愿意接受月白小姐潜入保安室的行为而言,两人应该是互有好感的吧。
不得不由自己亲手指认自己最喜欢的人,不知道月白小姐如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仔细想想,也是因为我才导致月白小姐必须以侦探的身份站出来陷入如今尴尬的局面,就不免对月白小姐抱有些许的惭愧和歉意。
10.
「李警官,麻烦你打开硬盘里另一个视频,让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犯人好好欣赏欣赏吧!」
月白小姐向坐在电脑前翻阅着什么的李警官示意了一下,然后盯着门口的刘先生慢条斯理说道。
「哈哈,这个就不用侦探小姐指示啦,好歹我也是个警察嘛,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喂喂!警察先生就这么喜欢抢人功劳的吗?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在大半夜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啊!」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抓住犯人不是吗?哈哈哈!」
「我可去你的吧!你到底放不放了,你再不放就起开,我来放好了咯。」
「好好好!遵命,侦探大小姐!」
语毕,李警官找到了单独放在另一个文件夹内的录像视频,按下了播放按钮。
「是这个没错吧。」
「你要是这都能做错那就真的是废物警察了!」
看到月白小姐如今的状态,我才敢肯定她调整过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么剧烈的情绪起伏还能保持侦探的理智,真不知道这时我应该抱以的是敬佩还是同情。
随着录像的开始播放,所有人的脸又不自主的被显示器拉扯了过去,只有小刘的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哦!哦哦哦!这是那个男人,这才是今天店内正确的录像!」
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是王经理的反应总是快人一拍还是所有人的反应都总是慢人一拍了。
而看到接下来的画面,大家又都凝重且鄙夷地看着我。其程度绝不亚于下午我把钱撒出来的时候。
「喂喂!还说什么连头都没扭一下,这不明明就被转移注意力了吗!还是这么老套的偷窃手法,幸芳先生,您这个守卫还真是称职无比啊!」
面对店长的讽刺,我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见画面里,身着褐色长衫戴宽边礼帽的男子,走到收银机台前拿了包香烟结账。在我拉开收银机准备找零的时候,男子又以香烟不是自己想要的类型提出更换品牌的要求,就在我大咧咧开着收银机扭头更换香烟的不到2秒内,男子手脚麻利的取走收银机内的一沓百元大钞后塞入自己的礼帽,戴回头上,结账完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商场。
在走出商场时,可能是自信录像会被删除,也可能因为盗窃得手后的沾沾自喜,不再拉低帽檐的男士的脸庞被清晰的印在了录像画面上。
他,就是一直保护这商场安全的今天保安室当值的,刘先生!
「怎,怎么可能!你从哪里拿到这段视频的!?」
铁证如山面前,刘先生失神的瞬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以感觉出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不,换一种说法应该是面对侦探的手段,想让自己死个明白吧。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电子数据是最靠不住的哟。想保存的时候容易丢失,想销毁的时候又容易被找回。曾经有个长得跟你很像的明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前程尽毁,亏我还挺喜欢他的。科技可真是令人头疼得又爱又恨呢!」
月白小姐以一种无奈和俏皮杂糅在一起的情感,踱步到小刘面前说道。
「当然,在这里要谢谢我们亲爱的人民警察叔叔…不是你!走开!」
当然,经过李警官时还不忘要做个鬼脸以示敬意。
「恢复资料的速度可是一级棒呢!还好有警察叔叔帮忙,不然大半夜的我偷个硬盘出去,还真不晓得要找谁恢复文件呢!」
月白小姐走到已经瘫坐的地上的刘先生,拿走他手上的背包后双手提着放在身后,弯下腰面对着他侧了下头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这,才叫人赃俱获。怎么样,犯人先生,你的遮羞布已经被我抽走了哟。您现在是要认罪呢?翻供呢?还是先给我们解释一下嫁祸幸芳先生的动机呢?」
11.
「嗷唔!超好次的!解决完案件后还能来上一顿美美的夜宵,简直不能再赞了!」
在午夜十二点半的满是烧烤摊啤酒瓶和烟味的夜市里,谁能想到在我面前的这位对着肠粉两眼发光的少女,就在刚刚不到几个小时里将我从百口莫辩的绝望中拯救了出来。
好吧,就算她自诩二十四岁了,但就其体型和吃相来看,称其为少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违和感。
「哎,对了。月白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小刘打一开始的动机就是为了嫁祸我的呢?毕竟盗窃这种事情第一目的应该还是为了钱吧。」
趁着能够与侦探独处的时候,赶紧讨教一下刚刚在现场来不及问出口的疑惑。当然,更多的想法应该还是想跟眼前的这位美女小姐挑起话题吧。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废了这么大的周章最后就仅仅只偷了三千块钱,如果第一目的是为了钱的话明明收银机里还有剩下三分之二的百元大钞不止,再拿多一半你那时也难以发现。再加上作为好兄弟的你身上不偏不倚就正好带了三千块钱,如果以嫁祸为第一目的进行解释的话,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啦~~~啊唔~唔~唔~」
月白小姐拿着筷子拨弄着盘子里仅存的半条肠粉,语罢后便夹起了一块包裹着蛋肉的粉皮,沾了两下盘子边的酱油送入口中。然后一边咀嚼一边闭上眼睛,露出了一脸幸福和享受的神情。看见这样的月白小姐,让我都不忍心再跟她搭话。似乎每一个打扰她此刻的幸福的行为都会是十恶不赦的。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盘肠粉而已啊,到底是要有多饿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啊~原来如此。不过到现在我还是难以置信,这么大费周章得搞出刑事案件,居然只是因为我抢了他收银员位置的报复之举。」
「别小看了这些负面情绪哟,再小的怨念也会种下邪恶的种子,再小的种子也蕴含着无限的杀伤力呢!」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我还是无法相信,嗯…应该说是无法接受吧。毕竟…」
「幸芳先生还是太善良啦!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恶的火苗,一旦被人引燃了,不要说栽赃嫁祸,就连杀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哟。比如嘛,就有因为嫉妒而杀害离异妻子现任丈夫埋到鱼塘之下的,或者,为了掩盖过往而对公寓管理员下毒手还迁怒宠物狗的,甚至哦,有的时候一个眼神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呢!」
月白小姐放下筷子,瞪大了眼睛以微微前倾的姿势向我做了一个恐吓的表情,一个跟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向我们编造抓坏孩子的坏人幼儿园故事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该…该不会这些都是月白小姐您处理过的案件吧!?」
「是的呢~」
意识到列举细节过于仔细的我确认到了一个好像很不得了的事实,不禁打量起月白小姐,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侦探小姐,到底…经历过些什么?而月白小姐却一脸轻松地迎着我狐疑的目光,自顾自地享受着她的美味。
「骗你的啦~!」
看着我表情渐渐凝重的月白小姐,咽下最后一口肠粉后,带着满意的神情向我说道。不知道是对肠粉的味道表示满意,还是对轻易就上当的我表示满意。
「啊!?」
「真是的,现实中要真有那么多需要侦探出手的杀人案件的话,那我做梦都要笑出声了咧!」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如果几个月之后的我再回头看看这句话的话,确是颇有些一语成谶的味道。
「那你刚刚能说那么仔细,连尸体位置的细节都…」
「傻的,那是推理小说家笔下的故事啦!」
「唉!我真的信了哦!」
虽然原本就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为了迎合月白小姐,我还是假装出了一副真的深信不疑的吃惊模样。而事实证明了,我又再次的多此一举了。
「别装了幸芳先生,要忽悠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哎!真的哦,我是真的信了哦!你看我像是装出来的吗!?」
「好啦好啦,我吃完啦。谢谢幸芳先生的款待,这顿就算你请了,抵了今天的委托费好了吧。下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哟!当然,如果有下次的话。」
不用想也知道,一条肠粉就请了位美女侦探替自己脱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是占了多大的一个便宜。
「今天就到此为止啦,我先走咯~」
「嗯…」
让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在午夜自身一个人回家,就是老天爷答应,我陈幸芳也是不会答应的!
「我还是…」
「不用送了哦,别忘了我是什么人,要打侦探的主意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哟~」
而月白小姐还是抢先了一步,掐断了我的话头。现在我知道了,肯定是我的反应都慢人一步。
「那,再会了哟,幸芳先生~」
月白小姐起身招了招手,嫣然一笑后拉着裙摆转身,在皎洁的月光下消失在了长长的巷子尽头。
嗯!再会了,侦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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